「危,雖然生下你是我年輕氣盛所犯下的錯誤,但在跟你媽離婚後,我還是好好地負起責任,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你
養大,還供你讀那貴死人的私立大學,結果你竟然辜負我的期望……」莫成嗚嗚嗚的假哭著。
「我不是很乾脆地答應了嗎?」莫危努力把持著理性。
「就是太乾脆了,你應該跟我大吵一架。」莫成說。
「為什麼我要跟你大吵一架?」莫危佯裝平靜的問。
「這樣我才能聽你說:『爸!這是我的人生!我有權利自己決定未來!憑什麼要我繼承家業!』。」莫成緊緊握起拳
頭,一臉熱切的說。
「你最近又看了什麼鬼東西?」莫危冷冷地問。
「我還有兩件事要告訴你。」
「不要轉移話題。」
「該交代部屬的事我都交代好了,阿浩會繼續擔任秘書,他能力強,跟你又是從小混到大的朋友,你們倆肯定能合作無
間,還有,下星期一我要去加拿大。」
「這是三件事。」
「補充,我這次去加拿大,不是去個幾天就回來,是移民喔!」
「移民!?之前你都沒提過啊!怎麼這麼突然?」
「才不突然,你大學四年級的時候我就在規劃這件事,要不是你延畢,多拖了一年,我現在早就在加拿大了。」
「老爸,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瞞了我一年!」莫危忍不住大吼。
「啊,你還真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呢!」莫成依舊一派輕鬆。
「老爸!」莫危氣得直發抖。
「兒啊,人要嚴以律己,寬以待人。」莫成話裡溢滿說教的語氣。
滿腔怒火瞬間轉為無奈,「唉……」莫危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養大,還供你讀那貴死人的私立大學,結果你竟然辜負我的期望……」莫成嗚嗚嗚的假哭著。
「我不是很乾脆地答應了嗎?」莫危努力把持著理性。
「就是太乾脆了,你應該跟我大吵一架。」莫成說。
「為什麼我要跟你大吵一架?」莫危佯裝平靜的問。
「這樣我才能聽你說:『爸!這是我的人生!我有權利自己決定未來!憑什麼要我繼承家業!』。」莫成緊緊握起拳
頭,一臉熱切的說。
「你最近又看了什麼鬼東西?」莫危冷冷地問。
「我還有兩件事要告訴你。」
「不要轉移話題。」
「該交代部屬的事我都交代好了,阿浩會繼續擔任秘書,他能力強,跟你又是從小混到大的朋友,你們倆肯定能合作無
間,還有,下星期一我要去加拿大。」
「這是三件事。」
「補充,我這次去加拿大,不是去個幾天就回來,是移民喔!」
「移民!?之前你都沒提過啊!怎麼這麼突然?」
「才不突然,你大學四年級的時候我就在規劃這件事,要不是你延畢,多拖了一年,我現在早就在加拿大了。」
「老爸,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瞞了我一年!」莫危忍不住大吼。
「啊,你還真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呢!」莫成依舊一派輕鬆。
「老爸!」莫危氣得直發抖。
「兒啊,人要嚴以律己,寬以待人。」莫成話裡溢滿說教的語氣。
滿腔怒火瞬間轉為無奈,「唉……」莫危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就在此刻,一連串又快又急的門鈴聲敲進耳朵。
「平來了,危,快去開門吧,不然等下就要換門鈴了。」莫成說。
「叔叔怎麼會來?他不是在加拿大嗎?」莫危問。
「他回來處理一些事,順道來接我過去加拿大,你快去開門。」莫成說。
「叔叔,好久不見了。」莫危一打開門就戰戰兢兢的問候,他很怕叔叔,不是因為叔叔總是一絲不苟、正經八百、冷硬
嚴肅,而是覺得叔叔對他總是帶有敵意。
「好久不見。」莫平語氣冷淡,把脫下的鞋排整齊後才踏進屋內。
莫危趕緊拎來一雙室內拖鞋,這時才發現莫平還帶著一個男孩,他回身再拿另一雙拖鞋出來,當莫危把拖鞋遞給那男孩
時,男孩先是一臉訝然,隨後用惶然的眼神徵詢莫平。
「穿上吧。」莫平說。
莫成靜默地觀察那男孩,察覺到男孩領子下若隱若現的皮帶,便明白莫平想耍什麼把戲了。
「叔叔,這孩子是誰?」莫危問。
「是給你的禮物。」莫平勾起嘴角回答。
「禮物!?」莫危震撼不已,叔叔送的禮物竟是個活生生的人!
「沒錯,祝賀你出社會就職的賀禮。」莫平臉上的微笑更深了。
「平!」莫成高聲嚷道。
莫平沒有理會莫成的抗議,也不理會莫危有多震驚,對一直唯唯諾諾站在後邊的男孩下令:「十六號,你自己自我介紹一
下。」
「是。」男孩走到莫危面前,畢恭畢敬地說:「我是編號第十六號,十三歲,歐亞混血,會使用的語言有中文和英文,受
過長期調教,我一定會悉心服侍您,還請主人別嫌棄我已不純潔的身體。」
莫危愣怔望著男孩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莫平幸災樂禍地盯著莫危,看他用什麼理由來推辭。
見氛圍持續膠著,莫成率先開口,刻意放緩語調:「平,你把這孩子帶回去吧,危顯然不太喜歡這禮物。」
那男孩一聽,頓時臉色煞白。
「成,這禮物要不要收的決定權在於危。」莫平斷然道。
「我收。」莫危說。
「危,你真的要收?」莫成對莫危的決定很是訝異。
「真的。」莫危深邃的眼底映出堅決。
「嗯,那就這樣吧。」莫成尊重莫危的決定。
「你肯收下就好。」莫平皮笑肉不笑的說。
「平,長途飛行一定很累吧?你先回飯店休息吧!」莫成說。
「好吧,那我就先回去了。」語落,莫平便轉身離去。
大門才方闔上,莫成的手機就傳來清脆響亮的通知鈴聲,一封新簡訊,發送人是莫平,內容只有簡短的一行字:「XX飯
店XXXX號房」。
「危,我今晚不睡家裡了。」莫成收起手機說。
「啊?」莫危有點反應不過來。
「更正,我以後都不睡家裡了。」莫成說。
「老爸!為什麼不睡家裡啊?」莫危問。
「白天我會來整理東西,把我房間全部清空,在我去加拿大前應該能搞定。」莫成沒回答莫危的問題,逕自說著。
「把房間清空做什麼?你以後都不回來了嗎?」莫危問。
「怎麼可能都不回來,不過偶爾才會回來一次,再說回來住飯店就好,不用特別保留我的房間,那房間就給你剛收下的禮
物住吧。」莫成說。
「也好。」莫危佩服莫成想得周到。
莫成出門後,莫危立刻整理好紊亂的思緒,將視線拉到男孩身上,上下打量一番後問: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「我沒有名字,只有編號。」男孩說。
「你可以告訴我你原來的名字嗎?」莫危不死心的問。
「我沒有原來的名字,從我有記憶以來就只有編號。」男孩回答得斬釘截鐵。
「好吧,那你吃過晚飯了嗎?」莫危換個問題。
「沒有,但莫平先生中午已經餵過我了。」男孩說。
「你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嗎?」莫危追問。
「是的,我一天只能接受一次餵食。」
「從今天起改成一天三次。」
「是。」
「我去幫你煮碗麵。」
莫危在瓦斯爐前看著麵條在滾滾熱水裡翻騰,心裡莫名地焦躁,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如此特別的孩子相處,他不是溫柔有耐
性的人,但又怕自己不夠溫柔有耐性會嚇著那孩子。
莫危把熟透的麵盛碗,猶疑好一會後朝客廳大喊:「十六號!過來吃麵!」
十六號坐在吧台前直盯著那碗配料只有蛋花的麵。
「雖然看起來很陽春,但味道還不錯,我做飯無能,會煮的東西就這一個,你就將就點吃吧。」莫危說。
「主人要我用筷子吃嗎?」十六號的目光落在碗旁的筷子上。
「不然要怎麼吃?」莫危反問。
十六號面露難色道:「主人,我不會用筷子。」
「你不會用筷子?」莫危重複一次,確認自己沒聽錯。
「是的,我從來沒用過筷子、湯匙或刀叉等餐具,只看以前的主人用過。」十六號說。
「那你以前都怎麼吃飯的?」莫危話一出口,馬上就後悔了。
「用嘴直接吃。」十六號理所當然地回答。
「以後不准再這樣吃,我教你用筷子。」莫危說。
十六號學用筷子不得要領,笨拙的在碗中夾啊夾,但麵條跟筷子一直不得緣,一個小時過去,碗裡只消去幾條麵。
再這樣下去,到半夜十二點,十六號也吃不完,莫危可不想把寶貴的睡眠時間耗在這裡,他無可奈何的搶過十六號手上
的筷子說:「我餵你。」
終於把最後一口麵送進十六號嘴裡,沒等他嚥下,莫危就問:「你洗過澡了沒?」
十六號來不及吞下口中的麵,只好以搖頭來代替回答。
莫危丟下十六號,逕自回房,他拉開衣櫃拉門,從衣架上扯下自己的一套睡衣跟一件刷毛內搭,再拉開底層抽屜,把前
天剛買、連包裝都還沒拆的新內褲拿出來,不管是睡衣還是內褲,尺寸肯定不合,但都這麼晚了也沒法臨時出去買。
莫危走到十六號面前,把衣物遞給他說:「你休息一下再去洗澡,我衣服先借你,明天再帶你去買衣服。」
「是。」十六號順從的接下衣物。
莫危收好碗筷後,隨即進房拿了遊戲掌機,窩在客廳沙發一角,戴上耳機,全心投身於遊戲世界。
半個小時過去,莫危抬頭一看,赫然發現十六號竟在走廊口凝視著自己,他該不會一直站在那等自己叫他去洗澡吧?還真
的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,笨死了!
「去洗澡吧。」莫危拿下耳機對十六號說。
「是。」十六號雖這麼回答卻仍定住不動。
莫危見十六號沒有動作,這才想到他不知道浴室在哪,便起身說:「跟我來。」
莫危領著十六號穿過走廊,在浴室門口停下說:「這間就是浴室,隔壁間是廁所,好了,快進去洗吧。」
「主人,可不可以……」十六號佇在浴室門前,聲音細碎的說。
「可不可以什麼?」莫危問。
「可不可以不要洗澡?」十六號怯生生地問。
「你不想洗澡?」莫危又問。
「是的。」十六號點點頭說。
「為什麼?」莫危決定追問到底。
「因為很不舒服。」十六號的眼底填滿惶恐不安。
「別開玩笑了,哪裡會不舒服?趕快進去洗!」莫危的耐性快被磨光了。
「是,那主人您請先進浴室。」十六號壓制著心頭的恐懼說。
「啊?為什麼我要進去?」這下莫危更摸不著頭緒了。
「因為我不能自己洗,必須請主人動手。」十六號說。
「那我現在允許你可以自己洗。」莫危盡力使自己維持心平氣和。
「感謝主人,但我從未自己洗過,所以……」十六號說到最後,支吾難語。
「所以你不會洗?」莫危接續十六號的話問。
「很好,」莫危徹底失去耐心,粗魯地抓住十六號的衣領吼道:「你給我進來!我幫你洗!」
莫危的態度突然轉為強勢令十六號詫異不已,但他只消幾秒便冷靜下來,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請求:「主人,請不要太粗暴。」
莫危一聽,更氣惱,拖著他進浴室。
莫危在浴室折騰一個多小時才幫十六號洗好澡,他的情緒從無奈到惱怒,最後在得知十六號不會自己穿衣服、吹頭髮的
那一剎那昇華為欲哭無淚,右手上的吹風機 轟轟怒吼,不斷呼出暖風,左手則在十六號的濕漉漉的髮間穿梭,暗暗思酌著該
怎麼處理這個幾乎什麼都不會的男孩,要不是看到十六號聽見老爸要叔叔把他帶回去 時,露出那彷彿被宣判死刑的表情,也
不會將他留下。
十六號盤坐著,任憑主人吹整頭髮,思緒騁馳著,探清新主人是個性格急躁的『普通人』後,他苦思不出該如何應對,畢
竟從未服侍過『普通人』,可以主動到什麼程度,這尺度可得拿捏好,不然準會嚇到主人。
「好了,」莫危關上吹風機說:「在我老爸清出房間之前,你就先去我房間睡。」
「那主人要睡哪?」十六號問。
「睡沙發或者打地鋪,」莫危想想,時值隆冬,睡沙發可能會冷得感冒,打地鋪更慘,地板又冰又硬,隨即改變主意說:
「睡阿浩的房間好了,反正他不在,我不說,你不說,他也不會發現。」
「我想跟主人一起睡。」十六號清澈的眸子漾滿真誠。
莫危愣了愣,說:「我還是跟你分開睡吧。」
「是。」十六號口上順從,心下卻堆砌起落寞。
「很好。」莫危滿意於他的乖順,拿起梳子,梳理起十六號的一頭亂髮,出乎意料地發現他的髮絲如柔緞般細軟。
十六號仰躺在床上,凝視著陌生的天花板,他猝然嘆氣,失落於不能跟主人同床共寢,不、不,能夠再次相見,他已該滿
足,不可貪求,他翻過身側躺著,枕頭被褥殘存的氣息讓他不自覺地勾起一抹醉心的笑,主人的溫柔如故,儘管那溫柔之中混
雜著被迫收留自己的無奈,疲憊地斂下眼,他悄然睡去。